有盗墓就有反盗墓。反盗墓的常规手段,或把墓穴造得坚固无比,或施秘葬法,隐去真实墓地。但高级一点的,便设置机关,笔者在另著《盗墓史记》中,便曾专门谈过这方面形形色色的反盗墓方式手段。
图:2012年,一伙盗墓贼租下湖北襄阳东周大墓附近租下民房,以腌制泡菜掩人耳目,挖地道企图盗取东周贵族大墓,被警方侦破。
● 民国传说中的三种反盗墓手段
民国年间,有关古人反盗墓的传闻也很多,传得比较玄乎大概有三种——
一是“万丈深渊”。在墓室内棺椁四周挖凿深水沟,宽不可跨,以水环围墓棺,门前设舟,此即所谓“地河”。盗墓贼惹要盗得宝物,就得渡过河,如果真的乘舟而渡则中了诡计,踏上丹即翻,溺水毙命。
再是“千钧重闸”。即用沉重的石门(闸)悬于墓门上,盗者破门时,石门自动落下,不是把盗墓贼砸死,就是将盗墓贼封在里面不得出,饿毙。
还有是“木人看门”。在墓门后面安置可以转运的“木制人”,盗墓者破门而入,木人手臂迅速合拢,将进来的盗墓贼的活活扼死。这种“木制人”相当于机器人,有点类似于诸葛亮的“木马”,是一种机械反盗墓原理。
图:陕北汉代画像石(西安碑林博物馆藏)
● 唐代风水大师墓中置暗器
传说归传说,民国年间还真的有盗墓贼发现了类似的反盗墓实例。
据卫聚贤《中国考古学史》转录1933年4月10日北平《晨报》的报道,在彰德城(今河南安阳)西北三十五里东灰营村,当时发现了两座古墓,一座为唐袁天罡墓,一座为明赵简王墓。
图:卫聚贤《中国考古学史》书影
袁天罡是唐代著名的风水大师、占卜高手,武则天相面的“若为女,当为天下主”的断语,说是袁说的。袁墓在东灰营村后岗岭最高处,周约五十九尺,墓垣以砖砌成,砖长二尺八寸,厚半尺,宽一尺二寸。此墓即有反盗墓设计,墓穴内设一水池,池深无底,底下有锋利钢锥。这水池就是传说中的“万丈深渊”,当然池里的水不会深达万丈,是形容其之深。
传有家住李家坡姓李的两个盗墓贼将墓盗开,从里面取出了金冠、金剑及其他金具20多件。再朝墓顶上一望,还有一把宝剑悬在顶上面。盗墓贼都贪,想把悬空的剑也取下了,便用快刀将绳子砍断,结果不小心掉进了水池,死了。后来,李某的尸体被打捞出水,发现其尸身上都被锥尖穿烂了。此后,虽然大家都知墓中有宝物,但谁也不敢再进去盗取了。
图:传陕西袁天罡
图:传四川阆中袁天罡墓
需要说明的是,袁墓在安阳发现很蹊跷。因为袁天罡并不是彰德府人,他是唐初益州(今四川成都)人。袁墓一说在陕西蓝田县境内的的狄寨原,当地人称金罡冢;一说在四川阆中天宫乡。
如此这般,在墓前挖凿深井池,让盗墓贼望而却步的反盗墓手法,在民国时的南京也曾发现过。时考古专家卫聚贤在1936年5月12日《朝报》撰文,披露了这件事情——
“民国十九年(1930年),我在栖霞山发掘的六朝墓中,亦无骨骸,而铁钉已朽腐不堪。至于墓內正中的井,系预防盗墓而设,犹如山西万泉一带,于土岭的沟壁中凿洞以避匪乱(传系明代的),于洞內正路中下凿一井,使匪类不慎,坠入井中。此墓上距地面不过三尺,其墓顶当初必为弧形,就墓形言,弧形当高约二尺,墓地为斜坡形,雨雪冲刷,墓顶之砖易于露出,所以被人盗掘了。当时因井中之土已塞满,预防盗墓的功用已失,故其中古物都被盗去,只遗漏了二个陶器。”
图:南京栖霞山石窟
● 明太祖朱元璋孙子造墓有玄机
距袁墓旁低处丈余之地,乃明代赵简王之墓,赵简王墓内也有秘密,造墓有玄机。
赵简王叫朱高燧(1395-1431年),为明成祖朱棣的第三个儿子。朱棣有三个儿子,长子叫朱高炽,即明仁宗,次子是汉王朱高煦,藩云南(后易地),三子就是赵王朱高燧,藩彰德。
朱高燧与二哥朱高煦都不是省泗的灯,联手谋害太子朱高炽,事泄惹恼了朱棣,后因朱高炽力劝朱棣而逃过制裁。朱高炽死后,长子朱瞻基继位,朱高燧和朱高煦又谋反。事败朱高煦被废为庶人,在铜缸内被活活炙死。朱高燧因朱瞻基的宽恕,未削其藩王位,今安阳老城内还有朱高燧的“银銮殿”。
图:赵简王朱高燧墓遗址
宣德六年(公元1431年),朱高燧死去,时年46岁,追谥“简王”。
朱高遂的墓比袁天罡的墓大约一倍多,墓内亦有绿水一池,此即“万丈深渊”。墓门东向,高五尺多,向南又有一门,高四尺多,墓四周的墙用白石砌成,墙内外也均有绿水绕环,水深不知几许。朱高遂墓外有绿水环绕,除了防盗作用外,可能是考虑到了风水的原因。
当时还传,民国中央研究院驻彰挖掘安阳殷墟团,前往东灰营村勘查,拍照墓像,预备开发。
朱高遂墓内有水池,外人怎么知道的?基本可以肯定是盗墓后的发现。顺便说一下,“文革”时,朱高遂的墓与许多名人墓一样,也未逃过一劫,被挖毁了。
图:文革中“红卫兵”挖孔子墓现场
● 辽代皇帝挖陷阱地河
无独有偶,民国时盗墓贼在盗辽圣宗的永庆陵内也反现了反盗墓的陷阱——“地河”(具体过程见本书《县长盗墓》一章)。
据民国人刘振鹭所记,辽圣宗陵内“有伏弩,陷阱地河,以为防卫”。民国十二年(公元1923年),当时的民国政府林西县县长盗陵时便发现了。这陷阱既深又宽,无法跨过,如果掉进去水里,非死既伤,因为河底应该有凶器。
民国十九年,军阀汤玉麟再次光顾永庆陵时,担心地河内有机关,未敢直接跨河。推测是绕过地河,从后山进入地宫,盗掘得手的。
图:永庆陵甬道(左)和陵门复原图(右)
图:陵殿示意图,墓室前室之甬道门
永庆陵的事情本书有详述,这里说说民国二十四年(公元1935年)在河南新郑县境内发现的一座怪墓。此怪墓是因为地洞出现,而被发现的。传出后,当地许多前往看稀奇。地洞(怀疑是长长的墓道)内漆黑一片,进入要带灯火照明。
里面有一道道石门,过了第三道门,便遇到一小河,河水宽三四丈,水不是太深。涉水而过,过了第四道门,又是一条小河,深二三尺。再往前过第五道门后,还有一条河。这条地河无法越过,河宽有四丈,深超过四丈。地河对面就是一座大房子,中间有一大墓(怀疑是墓室),墓旁皆由石板方石砌成。因墓很大,时人误传是明太祖朱元璋的墓。据说最初进来的人,还拾到了一只小瓦壶,注冷水后能变为沸水。
● 造阴阳墓穴以假乱真
设疑冢是中国古人常用反盗墓手段之一,疑冢又叫虚冢,就是俗话说的假坟。有的时候疑冢并不择址另筑,可是一墓双穴,即阴阳穴,真真假假,以假乱真,干扰盗墓贼。
图:多墓式可迷惑盗墓贼,图为山西韩城俗称“冢疙瘩”汉墓考古现场,已被盗过
民国二十二年(1933年),江西南昌建造飞机场,附近不少古墓被挖毁。9月17日,在一座山后发现一座古墓,两个墓穴有4方石屏,竖立其中;两旁正中放置4块古瓷版、2古瓷瓶,分置上下两头,瓷质精细,里面还钻进了一青蛙。但穴内却找不到尸骨遗骸。
后来判断,这当是迷惑盗墓贼的疑冢,当另有葬身真穴。果然,在最低层的黄土内发现了真墓。内有一具尸体,挖开时看到尸体一点也没有腐烂,“面目如生,似近葬者”。头下枕有一只大彩龙瓷盘,盘内盛满了茶叶。茶叶早已腐烂变质。从所着衣冠均来看,当是古人。
图:山东曹操之子曹植墓
建造双墓穴,以假乱真,达到反盗墓目的,这在现代古中时常可以遇到。如民国时即已被盗的以反盗墓著称的曹操之子曹植墓,有考古专家认为便是一座上下两层双穴阴阳墓。曹植位于山东东阿县鱼山上,1951年6月,由时平原省文物管理委员会同东阿县文化部门,对曹植墓进行清理发掘。
2005年11月考古打开的位于河南上蔡县境内的郭庄楚墓,是座令盗墓贼恐惧的流沙墓。此墓也设置了阴阳墓,在假墓室内还有意摆放了一些随葬器,真墓室则在另一边,要拐个弯。墓上古今有大小盗洞17个,可没有一个进入了真墓室。
●“此坟已被掘九次,请勿再光顾”
反盗墓手段分虚、实两招。上述反盗墓手段都是“实招”,在实践中还是有一定的效果的,但这会增加成本,如帝王将相达官贵人,可以设机关暗器、挖地河陷阱、造阴阳墓穴。而更多人是做不到这一点的,于是便有了“忽悠型”反盗墓手法,如碑刻咒语、表白,以恐吓、打动盗墓贼放弃盗墓,这是“虚招”。
图:“禳盗刻石”拓片
如1980年,在山东金乡县鱼山村便曾发现了一方“禳盗刻石”,此墓位于山坡上,是压槛石,农民开山采山时发现的。这是迄今发现的意思最明确的反盗墓“虚招”,上刻:“诸敢发我丘者,令绝毋户后。疫设不详者,使绝毋户后,毋谏卖人毋。”用现在的话说,大概意思是,谁敢盗我的墓,我叫他断子绝孙,即使无意坏我的墓,也会遭到报应,希望不要出卖我,不把这事告诉别人。推测为汉代中期墓。后来在该地又发现了一块类似的“禳盗刻石”。此墓不论过去被盗与否,还是被毁了,这应该比盗更严重吧。
民国年间,洛阳一带盗墓太疯狂,不少人游手好闲,吃喝嫖赌吸,这“吸”就是吸食毒品。不少盗墓贼为了为了增加收入,连新坟也不放过,常在夜间行盗。据民国古玩行中人吴圭洁《洛阳古玩行史话》一文,当时城内墓主家属去乡间修理坟墓者络绎不绝。洛阳老城东白马寺镇唐寺门村与北窑村之间,有一史姓坟人家的墓被盗尤惨,史姓子孙不得已,在墓地上立石碑一通,上刻“此坟已被掘九次,请勿再光顾”。本想这种“友情提醒”可以制止盗墓,谁知根本阻止不了盗掘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