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時報以色列記者伊莎貝爾·克什納近日問37歲的以色列陸軍坦克駕駛員沙依·列維,以色列即將入侵加薩的目的是什麼,他的回答引起了我的注意。是要「為以色列挽回尊嚴」,他說。「國民指望我們擊敗哈馬斯,一勞永逸地解除來自加薩的威脅。」
我之所以會注意,因為多年來,我了解到,在中東地區,最危險的四個字就是「一勞永逸」。
所有的伊斯蘭主義/聖戰運動——塔利班、哈馬斯、ISIS、基地、巴勒斯坦伊斯蘭聖戰、真主黨、胡塞武裝——都在他們的社會中有著深厚的文化、社會、宗教和政治淵源。社會源源不斷地向它們提供受到欺辱的年輕男性,其中許多人從未擁有過工作、權力或戀愛的經歷:這是個致命的組合,讓他們很容易被動員起來製造混亂。
這就是為什麼這些運動至今沒有一個被一勞永逸地消滅。但是它們是可以被孤立、削弱、剝奪合法性和除掉主腦的——美國對ISIS和基地組織都這麼做過。不過那需要耐心、精準、許多的盟友,以及在這些年輕人所在社會中具有合法性的替代方案。
因此,讓我大聲而明確地說出我在過去幾篇專欄文章中悄悄說過的話:我贊同拜登總統在《60分鐘》節目上所說的,以色列「再次佔領加薩」將是一個「重大錯誤」。
我相信,此舉可能會將以色列在戰術上慘敗於哈馬斯(包括後者令人難以想像的野蠻行徑)的恥辱轉變為長期的道德和軍事戰略危機。這場戰爭可能會把以色列困在加薩,把美國拖入另一場中東戰爭,並破壞美國目前最重要的三個外交政策利益:幫助烏克蘭擺脫俄羅斯並加入西方;遏制中國;塑造一個包括埃及、以色列、溫和的阿拉伯國家和沙烏地阿拉伯在內的親美集團,從而制衡伊朗,對抗激進伊斯蘭教的全球威脅。
如果以色列現在進入加薩,它將破壞《亞伯拉罕協議》,進一步破壞埃及和約旦的穩定,這兩個國家都是美國最重要的盟友之一;並使與沙烏地阿拉伯的關係正常化成為不可能——這是巨大的戰略挫折。這也將使哈馬斯能夠真正煽起約旦河西岸的怒火,並在猶太定居者和巴勒斯坦人之間發動一場牧羊人戰爭。總之,這將直接符合伊朗的戰略——把以色列拖入帝國擴張的泥潭,並從內部削弱猶太民主。
伊朗對以色列的頭號戰略目標一直是確保以色列繼續深陷約旦河西岸,被捲入對黎巴嫩南部的重新佔領,重新佔領加薩——後者是伊朗最瘋狂的夢想。這樣的以色列在道德上、經濟上和軍事上都將變得孱弱,從而根本無法威脅到伊朗的核計劃和霸權野心。
以色列應該做些什麼來確保哈馬斯發動的襲擊不再發生?我現在還不知道。我只知道,無論答案是什麼,都不是動員36萬備受創傷的以色列預備役人員,在世界上人口最稠密的地方之一發動一場城市戰爭。這將摧毀以色列的經濟及其國際地位。
所有這些困境必須促使拜登在這場危機中更加堅定自己的立場。